淺談黃梅戲《天仙配》唱腔及表演
中國的戲劇文化博大精深,有京劇、越劇、評劇 、豫劇、黃梅戲這五大劇種,除此之外,各種小劇種也各有特色,自成體系。在這五大劇種中,我最喜愛的當屬黃梅戲了。
黃梅戲發源于湖北、安徽、江西三省交界處黃梅多云山,與鄂東和贛東北的采茶戲同出一源,其最初形式是湖北黃梅一帶的采茶歌。黃梅戲用安慶語言念唱,唱腔淳樸流暢,以明快抒情見長,具有豐富的表現力;黃梅戲的表演質樸細致,以真實活潑著稱。 黃梅戲來自于民間,雅俗共賞、怡情悅性,她以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清新的鄉土風味感染觀眾。
黃梅戲以抒情見長,韻味豐富、優美、動聽,其唱腔如行云流水,委婉清新、細膩動人,具有濃郁的鄉土氣息,且通俗易懂,易于普及,深受各地人民群眾的喜愛。黃梅戲唱腔屬板式變化體,有花腔、彩腔、主調三大腔系。花腔以演小戲為主,其曲調健康、樸實、明快、優美,表演形式活潑歡快,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和民歌小調色彩。彩腔,也稱打彩調,是黃梅戲班社職業化后,因常被演員用來向觀眾“討彩”而得名。其曲調歡快、流暢,在花腔小戲中曾廣泛使用。主調,又稱正腔,系黃梅戲中傳統正本大戲里常用的唱腔。有平詞、火攻、二行、三行等。其中平詞是正本戲中最主要的唱腔,曲調嚴肅莊重、優美大方,常用于大段敘述、抒情,聽起來委婉悠揚。
《天仙配》是黃梅戲的經典劇目,那么多版本中要屬嚴鳳英和王少舫演出的那部最為著名。相信絕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天仙配》的著名詞段“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你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你澆園,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這段詞朗朗上口,深受人們喜愛。
嚴鳳英和王少舫都是黃梅戲的著名演員,《天仙配》是他們的代表作品,他們在其中的唱腔和表演都很成功。
嚴鳳英的唱腔,首先貫穿著一個“情”字,在深入把握人物性格、測度具體戲劇情境后,以聲傳情,以情帶聲,即所謂“洞達事物之情狀”,“發古人之喜怒哀樂,憂悲愉快”,也是李漁所指出的“唱曲宜有曲情”,有了“情”才能“變死音為活曲,化歌者為文人”。 例如:在“路遇”那場戲中,她的唱腔流露出的是嬌羞和自信。她本是仙女下凡,所以有美貌有能力,而她現在是向一個陌生男子表達愛意,所以她又得表現出嬌羞的一面。這其中,當董永問“但不知大姐家住哪里,要往哪道而去?”這個意外的問題時,她立馬回答了“我本住在蓬萊村”一句。如果她那時答不出來,或者答遲了,都要露出馬腳。前半句七仙女的心情有點發慌,因為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而她也沒有事先考慮好。后半句則是撒謊,謊撒得比較圓滿,還帶著有幾分自我欣賞的情緒。撒謊--心慌--自我欣賞,她正是在把握了特定情境和七仙女欲愛還羞的情感基礎上,完滿地處理了這一句以及這一段唱腔。再如“分別”一場中,“董郎昏迷在荒郊,哭得七女淚如濤”兩句,嚴鳳英的理解是好像壓在肚子里的一肚子苦水,一下突破了一個缺口,迸發出來,所以感情是非常激動的;而對于“你我夫妻多和好,我怎忍心將你拋”兩句,雖然也是悲慟的,但這里表現的更加平穩些、纏綿些,這樣才好表示她和董永夫婦恩愛的感情。理解得如此深入,唱出后才十分打動人心,唱腔才有了靈魂,有了魅力。
王少舫的唱腔則渾厚大方,灑脫奔放。 他善于從人物出發,抓住唱詞所引喻的情節,運用情緒上的起伏多變、聲音上的剛柔相濟,以達到繪聲繪色、神形皆備的境地。例如:董永一出場,有一大段唱,就是“董永賣身”。這一段唱腔,是以黃梅戲的主調平詞為基調,中間糅合了散板、哭腔和彩腔等樂句而組成的。節奏緩慢,旋律婉轉,曲調深沉,表現出了他悲痛的心情。而在“路遇”那場戲中,“含悲忍淚往前走”一句,他唱來平緩而起,氣如游絲,又如低回流水,僅僅用聲音就準確而充分地表現出董永上工前哀怨悲傷的心情。又如在“龍歸大海鳥入林”這段唱里,他非常生動地描繪了董永百日長工期滿后和七仙女一起回轉家門時不能抑制的歡樂心情。這一段在悲劇性高潮即將到來之前的唱腔,作了引人入勝的渲染,為后面暴風雨似的跌宕準備了鮮明的對比。王少舫在第二句“董永今日回家門”和第六句“朝朝暮暮不離分”的后面加了一個語氣助詞“哪”。在這里,旋律有力的切分節奏,加上他富于激情和彈性的演唱,使唱腔閃爍著更加動人的光彩。這一段只有十句唱詞,他唱得有節奏、有層次,達到了動人心弦的地步。
除了唱腔,他們在戲中的表演也很出眾。戲曲演員表演的根本任務是塑造人物形象,而要塑造好人物形象,必須對所演人物的性格、感情深入發掘,并轉化為舞臺動作。發掘得越深,表演得越細膩,越趨近“傳神”的境界。在這出戲中,七仙女敢于從天上私自下凡,并且向一個陌生男子提出婚姻大事,而且在這過程中她也運用了一些巧妙的方法讓董永娶了她,后面又能沉著應對傅員外的刁難,所以她應該是一個大膽聰明,熱情能干的姑娘。嚴鳳英抓住了七仙女的性格特點,所以表演出來很有內涵。而王少舫飾演的董永表現出來的則是那種老實憨厚的形象。一開始賣身的那段,王少舫通過對人物心理的透視和剖析,細致入微地表達了董永哀傷、痛苦的感情,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受盡財主壓榨的忠厚、善良的青年農民形象,聽后不禁使人潸然落淚。
坦尼斯拉夫斯基說:“凡是沒有感覺到和所扮演的角色相類似的活的情感,是說不上真正的藝術創造的。”而在《天仙配》中主演們都抓住了所表演角色的各個方面的特點,才使得它那么成功,受到人們的歡迎。 不過戲曲表演不僅需要深入體驗角色的感情世界,還需要借助獨特的表現手法--程式--將人物性格與感情再現出來。為了達到這點,嚴鳳英除了向昆劇、京劇等積淀豐厚的戲曲學習借鑒,以豐富自己的表演手段外,還回到人物性格,以人物性格為依據,創造性地運用程式,讓程式為表現人物服務,程式是手段,演活人物是目的。而王少舫則是一方面在充分挖掘人物性格的基礎上,打破行當的限制,細致地刻畫人物,例如演董永,在行當上屬于小生,但王少舫并沒按小生的套路去演,而是力求“傳神”,將他善良、憨厚的貧苦農民的形象,刻畫得極為真實;另一方面他以自己的外形條件(包括嗓音)改造人物,使所演的人物向自己的形象靠攏。 他們精彩的唱腔使得我們從中直接領悟到人物身份、性格和情感,足以“使觀聽者如在目前,諦聽忘倦”,僅僅靠聲音,就把人們帶入了豐富多彩的藝術世界。再配上他們精湛的表演,更是使得這版《天仙配》成為經典。如果我們想要體會黃梅戲的博大精深,那么一定不能錯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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